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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董家渡:陈旧保守,还是新锐绚丽
2017-08-13 11:12:54    分类:默认分类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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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遁入东江阴街,老弄堂的气息让人想起南方小城。空间和时间在记忆中挪移,向西南900公里,时间仿佛回退20年,那种狭窄巷弄里滋生的,人与人的触碰,石板与石板的推搡……没有咖啡厅,威士忌吧,也没有米其林几颗星,从8元一碗的馄饨到20元一件的衬衫,还有12元一次的剪发,董家渡以低廉价格供应生活所需的方方面面。焦虑症的原因

  12元理发店里没有年轻人,只有上了岁数的叔叔阿姨,大家彼此相识。来自扬州的老板娘小心将围裙裹上客人脖颈,“你这个衣服可不是一般的衣服诶。”

  “哎哟你看得懂!”白衬衣上海先生表示赞许。

  “那当然。”老板娘轻轻巧巧地回应。10平米的房间,因为三四个等待理发的客人而显得热气腾腾,桌上的矿泉水瓶里悬着绿萝,翠翠的。

  “焗油膏没涨价,”老板娘熟练地将灰白色糊状物往客人头发上抹,“房租1600的时候就这个价,现在房租4000了,也还是一样。”

  在本地人眼里,拆迁像是承诺一个新世界,而对外地生意人来说,则是要将过往的努力一笔勾销。远处工地的噪音规律运转,不慌不忙改天换地。

  上海作家金宇澄曾谈及被拆除的老建筑,“旧东西旧建筑有如此大的凝聚力,但拆已经拆了,比如上海外滩的江沿,过去栈桥密集,船樯林立,十六铺、董家渡复杂的民生风景线,尤其是那些普通的旧细节,最后都是被简单线条的堤岸、乏味的绿化大道抹平了。”

  电子音乐人马海平(MHP)则对上海的变迁保留一份乐观。他打小在长宁区的弄堂长大,街巷生活的粘稠质感保存在少年记忆中,既有人情味,又有不舒适感。这种不舒适的感受他在北京亲戚居住的胡同里也同样体会过,居住空间狭小,缺乏卫生设施。

  “因为海派文化在历史上曾经非常辉煌,让一些有上海情结的本地人依依不舍,焦虑症能彻底治好吗然而保守并不能守住消失的弄堂。老上海文化在消失,新上海文化在建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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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年轻人眼中的董家渡陈旧又保守,是上海传统生活的最后喘息,却吸引着大批外国人来此打捞一种体面的可能性。

  对他们来说,董家渡是“高级定制”的代名词。成片的彩色布料从南仓街一直延伸穿入南外滩轻纺面料市场内,不起眼的三层大楼里涌动着异国面孔,“做衣服”是他们共同的目的。在这里,你只需花上800元,就能自己挑选面料、款式甚至搭配纽扣、刺绣等,交给老裁缝们手工为你制作一整套西服。低廉的价格吸引着在上海工作和旅行的外国人,关于面料市场,他们远比本地人更了解。

  迷宫一般的市场由一圈圈商铺围合而成,每间不过几平米,在悬挂的成衣与布料间争夺注意力。招牌大多有种老派作风,以店家名字命名,一眼望去满满的Tommy、Mike和Jenny Tailor。

  每一间商铺都是一个外地生意人在上海的奋斗史,填充着汗水、眼泪、欲望与竞争。两间相邻的店铺,衣服款式看上去如此雷同,灵感均源自巴黎、意大利;西装、衬衫、礼服上挂着的Dior、Gucci,宣传画也大致相似,想要判断哪间更好简直无从下手。因此,不乏店家将外国客人手写的推荐语或是买家秀摆在显眼处。焦虑症食疗

  每一个站在柜台后的人都心知肚明,一旦新客人选中了自己,接下来的几年,他都会专一光顾。

  Jack是我在南外滩认识的第一个朋友。

  当我第二次经过转角的丝巾摊位时,他仍不死心地招呼我过去看看,“真丝的,名牌。”Jack三十岁出头,敦实的小个子,来自江西,在得知我是湖南人后,他麻利地接茬,“半个老乡啊!”这是他和妻子Judy在面料市场开创事业的第一年。早几年前行情不错,靠着兜售山寨的包包手表,日子过得顺遂。现在则没有这个运气了。他蹲在地上,黑色短袖,卡其色工装裤,沙滩凉鞋,翻检着一摞摞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丝巾,霞光粉、芥末黄在他周身招摇,Chanel、MOSCHINO的logo从丝巾边角中倾泻。

  热心肠Jack领我去见他的朋友Jeanne和JoJo,两个同样在市场做买卖的江浙姑娘。Jeanne打理皮装,JoJo则经营着一间占了两个铺位的正装店。

  他们是2006年第一波入驻这个市场的生意人,从拆迁的老市场转移此地,十年一晃就过。要是算上父辈们在董家渡打拼的时间,则要往前再数二十年。两代人都将青春留在了南外滩,留在了华达呢、杭州丝绸、麂皮和山羊绒之间。

  “我这是被他们忽悠了,做了两套,好不好也不知道。”正赶上一位客人来JoJo店里取此前定做的衣服,这位就职华为的眼镜先生斜靠在面料桌上,用手指尖抚摸着这套笔直顺滑的黑色丝毛西装,全然不顾身边美国朋友已经溢出来的好奇。

  “拜托帮我给你朋友推荐一下嘛。”JoJo陪着笑冲眼镜男眨眼。焦虑症怎么预防

  “我可不推荐啊,他做不做衣服是他自己的事。我又不拿好处。”眼睛男用手指拨弄着西装纽扣,一张写满原则的脸,下巴因为拖得过长而有些歪斜。在他们身旁,一个波兰女孩则将新做的橙色羊毛大衣举向空中,仰头尖叫连连,“It’s sooooo beautiful.”

  “这是个老客人。”JoJo小声对我说,眼睛闪过意味深长的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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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每天周旋在客人堆里,这就是JoJo和Jeanne大部分的工作和生活。作为“衣二代”,她们还在读书的年纪就已经在高级丝绸、皮料与碎布头之间摸爬滚打,在老师傅们的缝纫机旁看着面料是如何经由丝线拼接缝合,成为一件梦想的衣裳,被带往欧洲、美国、澳大利亚,陪伴一些人经历爱情、职场中的喜悦与难关。

  与老一辈不同的是,年轻的商人们无需再借助计算器应对外国客人的讨价还价,焦虑症症状他们所掌握的英语已经足够派上用场,在久经各国口音的磨砺下越发纯熟。不看时尚杂志、不追潮流动向是不行的,他们需要迅速更新对于时髦的理解,在下一个客人进门时,便已经在心里做好了预测。

  连此刻带有顶棚安有空调的凉爽室内都与过去不同,她们还记得拆迁之前的老面料市场,密集的摊位敞开在露天,苦夏暴雨烈日,严冬寒气霜雪。谁还想再回到过去?

  但是生意也回不到过去了。“现在早上起来一睁眼就会担心,会不会又一整天没有人。”JoJo紧抱着双臂。欧美高街品牌遍地皆是,互联网购物也为人们提供更多选择,来找裁缝做衣服的人大不如前;另一方面,不断上涨的房租和人工极大压缩了利润空间,哪怕面料比过去更低廉也无法挽救;更何况缝纫成了一门稀缺手艺。

  “年轻人没人愿意做这行。”Jeanne脸上显出无奈。在她的皮衣工厂里,几位从业十多年的裁缝都已经50多岁,到了快退休的年纪。 “以前是裁缝求着我们,现在变成我们求着裁缝。”JoJo无法适应这种角色的转换,“你得哄着他们,不然他们就换另一个店去做,反正有的是人要。”

  忧虑随着空间的转移而变换,也跟随时间的推进而衍生,解决之道往往隐含在捋顺的纹路之中。Jeanne相信手工定制自有其不可替代之处,非网购可以比拟。而JoJo则想通过带给这个行业冲击的互联网来寻找出路。此前有客人依着外国网站上推荐的地址找过来,让她有了新的想法。“坐在家里生意是不会自动送上门的,还是要靠互联网,多在网上做一些推广。”焦虑症最佳治疗方法

  没人知道面料市场和商人们的命运将会走向何处。久居这里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,世界转瞬变换,无需长远思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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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如果只住在董家渡,你将永远无法理解其完整的意义。在上海的最后一晚,我来到位于红坊艺术区的On Stage livehouse,电子音乐人马海平将在这里进行新专辑《折叠痕迹》全国巡演的最后一场演出。

  电子乐无异于一场现代巫术,利用技术手段将宇宙中散落的音色捡拾,拼接,改头换面后制造出一种如天外来客的未知快感。这种音乐天然匹配上海这座城市,两者都是属于未来的产物。

  生于80年代初的马海平对老上海的格局与生活形态还有着依稀的印象。弄堂生活自有一套运行的规律。

  然而,在一座不断扩张的都市里,想要停留在过去并不现实。在这场名为“未来城市之光”的演出里,马海平用音符与律动建筑想象中的城市,将电影《银翼杀手》中2019年的洛杉矶阴雨嫁接到上海这座欲望之城,是一场将过往经历与虚拟未来进行杂糅的狂欢。

  晚上10点,演出即将开始。乐手们一袭黑衣,DJ Jackie、小号手夏豹、键盘手高家豪、古筝演奏家王萌在马海平身边一一就位。乐手们在做最后的沟通,灯光微弱,台下的年轻人则频频举起酒杯,等待音乐入侵的那刻,在舞池中沦陷。

  波德莱尔所理解的现代生活是转瞬即逝的美和叹息。凯文?凯利则说:“我们不会照现在的样子走下去。面对明天的问题时,我们用的是明天的工具,而不是今天的……未来是一块不断扩充可能性的领土。”在马海平构想的未来城市中,时间和空间已经消亡,整个世界都处于一种绝对之中,速度之美正在成就一种新的美学。

  从董家渡走进On Stage,你才发现,未来并不理所当然优于过去,而过去也未必就写满了骄傲与理智,也有荒蛮根植其中。

  都市文明的意义在于人类可以拥有更多选择。这种选择不仅仅是关于未来的,科技的,也包含人类经验在河滩上冲刷留下不易抹去的痕迹,是一种对陈旧生活的熟练回应。我们当然应该拥有电子乐,但是何必要消灭生煎包?

  电子乐镀银般光洁的旋律在这个工业风的空间中摆荡,我吞下一口冰过的柠檬苏打水,想起了昏沉沉的董家渡,衰老的天主堂,想起了翻滚在彩色布料里的Jack、Judy、Jojo和Jeanne,自然也忘不了缓缓抬起手臂的蒋叔,西柚的橙色外皮获得了一层粗粝质感,在太阳的折射下,发出了自己的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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